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琳怡在长房老太太的注视下,半天也没有说话。
长房老太太让白妈妈扶着站起身,向琳怡招了招手,&ldo;我累了,让六丫头陪陪我。&rdo;
琳怡走上前扶起长房老太太。
陈允远出了一身的汗,不敢再说别的,躬身看着长房老太太进了暖阁,然后退了下去。
白妈妈倒上两杯茶,琳怡坐在大炕上,眼看着茶杯上的花纹,正不知道在想什么,手上一热,琳怡看过去是一只满是皱纹的大手,正缓缓地拍着她。
祖母年纪这么的了,却还要替她操心。现在本该是她给祖母解闷,想方设法帮助父亲给这个家遮风挡雨的时候,怎么她倒懒散起来。
琳怡收拾起心绪笑着看长房老太太,&ldo;祖母屋里什么时候换了家伙儿,这套粉彩是极好看的。&rdo;
长房老太太虽然老迈,眼睛依旧明亮,微微笑着,&ldo;离我那么远做什么,坐过来。&rdo;
琳怡这才发现自己只坐在了床边,往常她只要一回来就会腻在长房老太太身边。
&ldo;跟祖母说说,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?&rdo;长房老太太身上有淡淡的药香,琳怡闻着亲切又觉得心里温暖。
&ldo;没有,&rdo;琳怡摇头,&ldo;只是担心父亲……&rdo;
长房老太太叹口气,&ldo;你这孩子有千般万般的好处,却又两个缺点,固执又将心事都藏在心里。但凡别人有事,你都能看清楚,你心里怎么想的别人却猜不透,想帮你也帮不上,你太聪明,太独立这样虽然好,可是却要吃尽苦头,就想郑老夫人,年纪比我还大,却比我更要操心。&rdo;
琳怡被最后一句话逗笑了,&ldo;前几日孙女还羡慕郑老夫人凡事都算计的恰到好处。&rdo;
&ldo;唔,&rdo;长房老太太道半阖眼睛,&ldo;那老东西是个妖精。&rdo;
长房老太太让琳怡躺在她腿上,&ldo;可是郑阁老充其量只是个读书人,没有太大的野心,能做到阁老还是家有严妻鞭策。&rdo;
周十九却有太大的野心。
长房老太太靠在引枕上,&ldo;男人和女人不一样,男人有抱负,是我们永远不能理解的,他们不会因一件小事或是一个女人放弃前程,虽然有时候也会匪夷所思地做些不理智的举动。&rdo;
可毕竟是太少了。琳怡了解周十九的心思,周十九向来不会冒险,他不是不会站位,而是要选择恰当时机,万无一失的时候再站位,就算他真的支持哪位王爷,也不会轻易就说出来,他会想方设法保住自己。
长房老太太道:&ldo;你不愿意嫁给他不就是因为这个,现在你父亲选了二王爷,那是他的抱负,他想要因此留名,他经常做那些危险的事虽然不贪图银钱,何尝不是想要为了名声,郡王爷虽然娶了你,也不一定就要为我们这个家效力。&rdo;
琳怡听得这话垂下头,成亲之后她对周十九的防备也渐渐少,总觉得至少周十九不会害父亲,事实上就算周十九袖手旁观,也不算是错。
琳怡轻声道:&ldo;父亲也是没办法,我们家和皇后娘娘母家关系密切,怎么也逃不开。&rdo;
长房老太太瞪着眼睛,&ldo;别替你老子说话,我们家不是,却养出他这么个迂腐的东西,讲什么气节,整日将文臣死谏挂在嘴边,因此将你母亲吓哭好几次,跑到我这里来诉苦。&rdo;
多少人为气节欣然赴死,这是一个怪圈,将不要命的御史、言官全都圈了进去。父亲去了科道就更加这样起来,总觉得谏真言是为人臣应尽的责任,因此而死更加满门荣耀。
长房老太太轻声道:&ldo;你为这个家做的够多了,万一真的有那一天,郡王爷不保你父亲,你也不要因此为难自己。&rdo;
祖母毕竟是有远见,旁人看不透的,都能提前看个明白,到了关键时刻,周十九会放弃父亲。琳怡微微颌首,&ldo;祖母放心吧,我知道。&rdo;出嫁从夫,她不能向周十九提要求,只能跟着周十九的脚步,管好内宅做好康郡王妃,既然嫁给了周十九,她除了是个女儿,还是一个妻子。
琳霜将琳怡送到垂花门,看着琳霜的笑脸,琳怡心中油然生出一股羡慕。她想要的平静生活,离她越来越远,她心中留下的只是小时候在福宁的回忆。
晚上回到府里,琳怡等到很晚周十九也没有回来,橘红去铺床服侍琳怡先睡下,昨晚一夜未眠,今天晚上倒是很快就睡着了,琳怡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周十九躺到床上,伸手将她抱在怀里。
第二天琳怡醒过来,周十九还没有起床的意思,琳怡微抬起头,感觉到额头被什么扎了一下,刚要躲开,周十九却低下头,立即扎得琳怡又痒又疼,琳怡偏头躲开,抬起头来,看到周十九英俊的下颌上生出一片青色的胡渣。
周十九低下头笑,&ldo;元元说我蓄了胡子好不好看。&rdo;
蓄胡子那是到了父亲那个年纪,大家都喜欢修美须,琳怡道:&ldo;那是要为人父才能蓄的。&rdo;
周十九将琳怡抱紧,手放在琳怡小腹上,&ldo;元元快给我生个儿子,等儿子长大了我就蓄胡须扮严父。&rdo;
周十九这个严父何需扮来,虽然整日温和地微笑,却一样威慑人。
琳怡起身去拿衣服来穿,&ldo;郡王爷也该起身了,一会儿还要去衙门。&rdo;
周十九伸手将琳怡重新抱回怀里,&ldo;元元别赶我走,我这几日都没在家里。&rdo;
没回家反倒成了借口,琳怡看周十九一眼,慢慢沉下眼睛,&ldo;那好,郡王爷今日就别上衙了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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