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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烛迈步踏上金桥。每走一步,脚下便浮现一幕过往:
她看见幼年时自己蜷缩井底,听着外面鞭炮声哭泣;看见母亲阿荼披甲出征前,轻轻抚摸她的额头说“烛儿,若有一天我不在了,你要替娘守住这山河”;看见许府大火那夜,老嬷嬷柳氏抱着昏迷的灵素冲进地窖,口中默念禁咒……
画面最后定格在北门关闭瞬间??哥哥消散前的笑容,灵素指尖触碰她脸颊的冰凉。
“我没有后悔。”她对着虚空低语,“哪怕重来千遍,我依然会选择这条路。”
金桥尽头,是一座倒悬于海穹之上的宫殿。与冰渊中那座相似,却又更为古老恢弘。殿门敞开,匾额书三个血字:**归墟殿**。
殿内空旷寂寥,唯有中央一座水晶棺椁静静陈列。棺中躺着一颗心脏,比先前所见更大,通体赤红如珊瑚,每一次搏动都引发整片海域共鸣。而在心脏上方,漂浮着一块龟甲碎片??正是当年灵素珍藏之物!
阿烛快步上前,伸手欲取。
“别碰!”一声厉喝响起。
一道身影从阴影中走出,竟是另一个“阿烛”!容貌相同,气质却截然不同:眼神阴鸷,衣袍染血,腰间佩剑铭文赫然是“弑亲”。
“你是谁?”阿烛厉声质问。
“我是你。”那女子冷笑,“是你不愿面对的那一部分??仇恨、愤怒、毁灭。我乃‘逆命之影’,由你十年复仇执念所化。你以为关上了北门就是终结?不,真正的战争才刚开始。”
原来,当阿烛斩断七链、摧毁活祭之心时,体内破军星力因过度燃烧而分裂。一部分回归正统,成为守护之火;另一部分则堕入黑暗,凝聚成这具“逆命体”,被玄螭会残党唤醒,意图借海眼之力重塑九幽桥梁。
“你们想用我自己的恨意打开新门?”阿烛冷笑,“可笑。”
“何必挣扎?”逆命阿烛逼近,“你明明最爱复仇。杀了黄德全不够,还要屠尽许家满门;救了兄长不够,还要追杀到底。你说你是正义之师,可你的双手沾满无辜之血。承认吧,你和我一样,都是怪物。”
阿烛沉默片刻,忽然笑了。
她摘下左手指套,露出那截晶石化肢。“你说得对,我确实杀过很多人。许家老仆、丫鬟、甚至那些不知情的小吏……他们在临死前喊冤,我也听见了。但我从未否认自己的罪。正因为背负这些血债,我才更要走下去??以罪赎罪,以火净魂。”
她举起长明灯,直视对方双眼:“我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清白才执炬前行,而是因为黑暗太深,若我不点灯,就再没人能看见光。”
话音落下,玉玺爆发出万丈金光,与灯焰交融成一道符印,直击逆命之影胸口!
“啊??!”那身影惨叫,开始崩解,“你不能消灭我!我是你的一部分!”
“没错。”阿烛冷冷道,“所以我不会杀你。我要把你封进这盏灯里,让火焰日夜灼烧你的执念,直到你学会忏悔。”
随着一声轰鸣,逆命之影被吸入灯芯,火焰骤然转为猩红,继而又慢慢恢复幽绿。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,仿佛灵魂焚烧的气息。
阿烛喘息着跪倒在地,冷汗涔涔。这一战耗尽了她大半精元,左手晶石裂开细纹,渗出淡蓝色液体,落地即凝成霜花。
她艰难起身,走向水晶棺。刚触及龟甲碎片,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:
“姐姐……快离开……它醒了……”
是灵素!但声音虚弱不堪,仿佛随时会断。
紧接着,整个宫殿剧烈震动。水晶棺中的心脏猛然膨胀,表面浮现出一张扭曲面孔??赫然是先帝容貌,却双目漆黑,嘴角撕裂至耳根!
“终于……等到你了。”那声音低沉如雷,“我非先帝,亦非人类。我是‘渊君’,栖于人心贪欲之上的古老存在。三百年前,我借守门人之躯降临人间,却被阿荼以命封印。如今,借你们姐妹之情、兄妹之痛、母女之殇,我再度复苏……”
阿烛怒吼:“住口!你不配提她们的名字!”
“为何不配?”渊君狞笑,“正是这些情感让我重生。爱是最锋利的刀,足以剖开任何封印。你以为你在救人?其实你一直在为我铺路!北门因你而启,海眼因你而开,现在……只要你靠近一步,我就能夺舍重生!”
狂笑声中,宫殿四周浮现出七道虚影??正是当年陷害阿荼的七位重臣!但他们此刻形态迥异:头生鱼鳃,背展鳍翼,俨然是被改造过的“人牲”。
“杀了她!”渊君咆哮,“献上破军之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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