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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日后,他离开村庄,独自走向东海。
途中,他遇见了那个手持半块玉佩的少年。两人在山道相遇,彼此一眼便知身份。
“你来了。”青年说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少年答,“破愿者攻击的不是善,而是信任。他要用虚假的恶,掩盖真实的善。”
青年点头:“所以你要做的,不是消灭黑暗,而是让更多人亲眼看见光。”
他们并肩前行,一路所经之地,皆有奇迹发生:
干涸井中涌出甘泉;
失散多年的母子在街头相认;
一名被判死刑的囚犯在狱中写下忏悔书,感动主审官,获减刑出狱后投身慈善……
第一百日,他们抵达承愿鼎。
黑雾仍未散去,破愿者的笑声在风中回荡:“你们以为真心就能战胜谎言?看看这世界吧!嫉妒、贪婪、恐惧才是主宰!”
青年不语,只是解下腰间那只旧竹篓,从中取出一颗种子??正是当年小女孩“念安”临终前交给他的桃核。她说:“这是我吃过最甜的地瓜籽,埋下去,会长出希望。”
他将种子放入鼎心裂缝。
少年紧随其后,割破手掌,以血为引,低声吟诵那半阙残诗:
>“愿火不熄,
>鼎碎魂聚。
>一念既归,万灵来赴。”
刹那间,天地失声。
一道纯粹白光自鼎底爆发,穿透黑雾,直射苍穹。桃树残根疯狂生长,新枝缠绕鼎身,花开万朵,香气弥漫九州。全国所有愿碑同时共鸣,碑文化作流光飞向东海,汇入鼎中。
星空之上,守愿星骤然暴涨,亮度胜过月轮。无数透明小鱼从各地江河湖海跃出,化作星光长河,注入鼎内。
破愿者的黑册在光芒中崩解,他本人惨叫一声,面具脱落??竟是一名曾获“百善之人”称号的儒士,因私德败坏被揭发后心生怨毒,遂堕入魔道。
“我不服!”他嘶吼,“凭什么善就能被歌颂?凭什么错就要被原谅?”
青年望着他,眼中无恨亦无悲:“因为你从未真正行过善。你追求的是名誉,而非心意。愿力不认虚名,只认初心。”
言罢,白光席卷而去,黑气尽消。
黎明降临,承愿鼎完好如初,鼎身再无一丝裂痕。桃树硕果累累,每一颗果实都映照出人间某个角落正在发生的善举:
僧人施粥;
女子让座;
孩童拾金不昧;
士兵舍身挡箭……
少年站在鼎前,轻声问:“接下来呢?”
青年望向远方:“愿已扎根,火已燎原。接下来,轮到你们守护了。”
说罢,他的身影渐渐透明,如同晨雾消散。最后一刻,他对少年微笑:“记住,我不是神,也不是仙。我只是一个选择了不放弃的人。”
风起,衣袂飘零,终无所见。
多年以后,史书记载:“自承愿鼎圆满之日起,天下大治三十年,民风淳厚,盗贼不起,狱讼稀少,谓之‘愿治之世’。”
而江湖传言,每逢月圆之夜,极西荒漠的孤庙中会出现两位身影:一位戴鲤形面具,一位持锈钥而行。他们不言不语,只为迷途者点亮一盏灯,留下一碗粥,或指引一条生路。
人们说,那是守愿者与愿种,在人间巡行。
至于那颗星,依旧闪烁。
有时,它会突然变得格外明亮,仿佛在庆祝某个人刚刚做出的那个微不足道、却足以改变命运的选择??比如,在雨中为陌生人撑起一把伞,或者,弯腰扶起一个跌倒的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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