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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九百七十九章（第1页）

“哼！”

就在那诡异的魔音即将再次侵蚀众人心神的刹那，一道低沉、却如同九天惊雷般炸响的冷哼声，骤然从天海关军团的最前方轰然爆发。

声音不高，却蕴含着一股纯阳刚正，霸道无匹的意志力量，如同一...

月光如银，洒在静水池上，泛起一层薄雾般的光晕。语莲静静漂浮，花瓣微颤，仿佛仍在回味那盲眼少女呐喊时的震动。苏禾合上《千言录》，指尖轻轻抚过封面，像是怕惊扰了刚苏醒的文字。猫耳朵动了动，尾巴卷住她的手腕，低声道：“有风从西边来，带着沙粒和未说出口的话。”

她没答，只是抬头望天。今夜的星河格外清晰，银河如练，横贯苍穹。那道曾被万千声音撞开的裂缝已然弥合，但星海深处，仍有一丝回响在流转??像是一句未完的应答，又像是一种召唤。

“你还记得第一个说话的人吗？”猫忽然问。

苏禾怔了怔，随即轻笑：“不记得了。可我知道，每一个重新开口的人，都是‘第一个’。”

话音未落，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一名少年跌跌撞撞跑进村口，衣衫褴褛，脸上满是尘土与血痕。他扑通跪倒在静水池边，双手颤抖地捧起一掬清水，却不是喝，而是低声呢喃：“阿娘……我说话了……我说话了！”

苏禾心头一震。这孩子眉心有一道淡青色的纹路，那是“缄口印”的残迹??一种由默渊阁秘传的禁术，在婴儿出生时烙下，封锁其言语灵根，令其终生无法发声。而此刻，那印记正在缓缓褪去。

“你是从极西来的？”柳眠不知何时已站在池畔，腕间铃铛轻响，音波如丝探入少年心神。

少年点头，泪如雨下：“我们村……三百户人家，全是女子不能言。族老说，女人开口会招来灾祸……可我妹妹昨夜梦见一朵花，她说花里有个声音叫她喊出来……她试了……然后……然后……”他哽咽得说不出话。

“然后整个村子的缄口印都裂了。”无名的声音从林间传来。他背着竹篓，篓中是他兄长抄写的千遍“我很好”，今日正要寄往西北边陲。他走到池边，凝视少年眉心，“你们听见了？”

“听见了！”少年猛然抬头，眼中燃着火，“不是梦！是有人在听！她说‘我在听’，我就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碎了！我想说话，我想告诉所有人，我妹妹没有疯，她说的是真的??语言不是诅咒，是钥匙！”

苏禾缓缓起身，走向屋内。她取出《万言录》残卷，那本书已在七日前化作光雨融入池水，如今只剩一页焦黄纸片，上面是她最初写下的那一句话：“我想说话。”

她将纸片放入少年掌心，轻声道：“拿去吧。这不是力量，是证明。你带它回去，让每一个想说却不敢说的人看看??曾经也有一个人，和他们一样害怕，但她终于开口了。”

少年紧握纸片，如同握住命脉。他磕了个头，转身便走，脚步虽踉跄，却坚定无比。

猫望着他远去的背影，忽而冷笑：“默渊阁不会善罢甘休。他们失去了南岭据点，倒悬之塔崩塌，可‘静默经文’的种子早已埋入天下学宫、宗门典籍之中。只要还有人相信‘言语即罪’，他们的影子就不会消失。”

苏禾点头：“所以我得走一趟。”

“你说什么？”柳眠猛地转头。

“我要去中原。”她语气平静，像是在说明日该种哪一株语莲，“去太学院，去藏书楼，去那些连‘自我’二字都不敢写进文章的地方。《万言录》不能只留在这里。它得进入规则，改写规则。”

林昭的身影出现在村口，肩披风尘，手中玉箫染了些许暗红。他刚从北境归来，带回三十六位因言获罪的流放者。听到这话，他沉默片刻，终是开口：“太学院守着‘正音碑’，碑文由初代帝师以‘天宪笔’书写，凡与碑文不符之语，皆判为‘邪言’。百年来，已有三千七百人因用词不当被削去舌根。”

“那就把《万言录》刻上去。”苏禾说。

众人皆惊。

“你疯了？”无名皱眉，“那是禁忌！触碰正音碑者，魂魄将被永困‘无声狱’！”

“可如果碑本身错了呢？”苏禾望向远方，“谁定的‘正音’？是谁说某些话必须被抹除？若真理只能用一种声音表达，那它早已死了。”

猫跳上她肩头，眯眼道：“你这是要挑战整个秩序。”

“不。”她摇头，“我只是想让每个人都能用自己的声音活着。”

三日后，苏禾启程。林昭同行，携《万言录》副本；柳眠以铃音护心神，随行断后；无名则留下守护村落，继续接引四方前来寻声之人。临行前，那只猫跃上屋顶，仰天长啸一声，声波穿云裂雾，竟引动九霄雷鸣。片刻后，数十只野猫自山野奔来，围成一圈，齐齐望向苏禾。

“它们会替我们传递消息。”猫说，“猫不爱规则，只爱真相。而且??”它咧嘴一笑，“我们记仇。”

一路向北，越往中原，天地气机越显压抑。城镇之中，人人行走低头，交谈简短如刀割，多一字便恐犯禁。孩童背诵的不是诗书，而是《静默律条》：“言多必失，失则罚；语异为乱，乱则诛。”街角偶有私语者，立刻有黑衣巡吏现身，以铁钳夹舌拖走。

“这就是‘文明’？”林昭冷眼看着一幕，玉箫几乎要出手。

“这是恐惧。”苏禾轻声道，“他们教人用最安全的方式活着，却不教人如何真正活过。”

抵达太学院那日，正值春祭大典。数千学子列队于正音碑前，齐诵《圣训三百章》。碑高三丈，通体漆黑，表面流动着金属光泽，每一道笔画都似有生命般微微蠕动。传说此碑能感应人心，一旦有人怀有“悖逆之思”，便会自动浮现其名，交由刑殿处置。

苏禾立于碑前三步，取出《万言录》最后一页，朗声道：“我有一言，欲补于此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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