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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2405二更（第1页）

暴雨过后，山道泥泞如血浆凝滞。苏挽晴站在静语岭外最后一道隘口，望着远处被云雾缠绕的矿道入口??那像是一张缓缓闭合的嘴，吞噬过太多名字与心跳。她的衣袖仍沾着昨夜战斗留下的灰烬，指尖微微发颤，不是因为疲惫，而是体内共忆网络尚未平息的震颤。晶芽虽已归于沉寂，可它曾释放出的情感洪流仍在她经脉中回荡，如同潮水退去后沙滩上残留的泡沫，细碎却真实。

“你还记得多少？”陆昭忽然开口，声音低哑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
她侧头看他。他站在一块湿滑的岩石上，剑未入鞘，目光落在她手腕那道尚未愈合的伤口上。那一滴血，曾是点燃整座阵法崩塌的引信。

“全部。”她轻声道，“每一个哭声，每一句呢喃，每一份不愿放手的记忆……我都记得。”

小满从马车里取出干布巾递来，顺手将拼合锅小心裹进油纸。“林素音死了，但她的理念不会随风散尽。”她说得冷静，却掩不住眼底的忧虑，“刚才我检查了截获的数据残片，‘源核计划’不止一个分支。静语岭只是其中之一，另外还有三处信号源正在激活，位置分别在东海浮槎岛、西域镜湖废城，以及……中原腹地的旧京遗址。”

苏挽晴闭上眼。旧京，那是大周覆灭前最后的皇都，也是当年情治司总部所在地。传闻那里埋藏着第一代记忆提取机的核心模组，早已被封印千年，连地图都不复存在。

“他们想重启整个系统。”陆昭冷笑，“而且这次，不需要强制灌输药物，也不需要囚禁活人做实验。只要利用共忆网络本身，就能悄无声息地改写千万人的认知??就像种下一颗种子，等它在梦里生根发芽。”

“最可怕的是，”小满补充，“现在很多人已经开始主动寻求‘净化’。江湖上传出谣言，说只要进入‘安宁之境’，就能忘却仇怨、摆脱执念，从此无忧无虑。已有十几个门派私下派人前往疑似据点探查，甚至有人自愿报名成为‘试炼者’。”

苏挽晴猛地睁眼：“他们把痛苦当成了疾病，把遗忘当作救赎。”

“而你成了阻碍。”陆昭盯着她，“你是唯一能唤醒真实记忆的人。只要你存在一天，他们的谎言就无法彻底笼罩人心。”

风穿过山谷，吹动她鬓边碎发。远处，孩子们已被送往南方由五大派临时设立的庇护所。据说有个小女孩醒来后第一句话是：“我想起我娘了。”然后嚎啕大哭，整整三天不肯松开接引弟子的手。

那一刻，苏挽晴知道，她们赢的不只是战斗，更是对“人性”的一次确认。

但她也明白，这只是开端。

当晚宿于山脚破庙，三人围坐篝火。小满翻阅从矿道深处带回的残卷，忽然停住。

“这里提到了‘双生容器’。”她指着一页焦黄纸片上的图示，“原本宁心露的研发过程中，曾出现过一对基因完全匹配的实验体，编号为‘辰’与‘巳’。资料注明：‘巳’已毁于事故，‘辰’存活并进入长期观察期。”

苏挽晴心头一震。

“你说的那个‘巳’……会不会就是零号？”陆昭皱眉。

小满摇头：“不，记录显示，‘巳’是个女性，且具备极强的情绪共鸣能力，但在七岁时因精神崩溃被判定为失败品，销毁处理。而零号……据传原是男性武官，后来才被改造。”

“等等。”苏挽晴突然站起，“如果‘巳’没有死呢？如果她只是被转移、隐藏，甚至……被重塑成了另一种存在？”

三人陷入沉默。火焰噼啪作响，映照出墙上扭曲的影子，仿佛有谁正悄然窥视。

次日启程返程忆庐，途中遭遇伏击。

三辆黑篷马车自林间突袭而出，车顶镶嵌着六棱水晶，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光晕。还未靠近，空气中便弥漫起一股熟悉的甜香??比梦引香更浓烈，带着腐烂花瓣的气息。

“这是‘忘川熏’！”小满惊呼，“传说中能让人瞬间丧失近期记忆的剧毒香料，只存在于古方禁录！”

箭矢破空而来，箭头泛着幽蓝光泽。陆昭拔剑格挡，剑锋与铁箭相撞，竟发出金属撕裂般的尖啸。他脸色骤变：“这不是普通淬毒……是用记忆结晶粉末炼制的‘识刃’！一旦划伤皮肤，就会引发意识错乱！”

苏挽晴迅速展开拼合锅，晶芽再次亮起，形成一道淡金色屏障。那些箭矢撞上光幕，顿时化为灰烬，余烬落地时竟凝成一个个微小符文，拼出一句话：

>“姐姐，你不该回来。”

她浑身僵冷。

“谁叫你姐姐？”陆昭厉声喝问，追击一辆欲逃遁的马车。那人戴着青铜面具，身形瘦削，动作迅捷如鬼魅。交手不过三招，对方竟以掌为笔，在空中划出一道逆转符印，直逼苏挽晴心口！

千钧一发之际，拼合锅自行跃起，挡下那一击。锅身嗡鸣，浮现一行古老文字：

>「巳位承绪，逆溯归元」

面具人怔住，抬头望向苏挽晴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??那不是仇恨，更像是……委屈与渴望交织的痛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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