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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三十八章 吃饭（第2页）

她怔住了，眼中闪过一丝光亮。

“我不敢忘，也不敢想。所以我把自己变成了拾遗者，走遍天涯去找那些被遗忘的故事。其实……我只是想找你。”

海面渐渐平静，浮尸逐一沉没。阿湄的身影也开始淡化，像晨雾般消散。

“这一次，换我送你走。”她轻声道。

她将铜钱放入我手心，转身跃入漩涡。刹那间，整片海域爆发出刺目光芒，灯塔轰然倒塌，化作万千流萤升腾而起。我的身体被一股巨力推出，重重摔在沙滩上。

当我醒来时，已是清晨。阳光洒在岸边，海鸥鸣叫，渔船静静停泊。仿佛昨夜一切只是幻觉。可当我摊开手掌，两枚铜钱依旧紧紧相扣，温润如玉。

我站起身，望向远方。潮水退去后，沙滩上留下一行小小脚印，通向一片荒废村落。村口立着块石碑，字迹斑驳：“永宁村，建于庚寅年。”

我一步步走入村庄，屋舍虽破败，却依稀可见当年生活痕迹。灶台边放着半碗冷粥，墙上挂着褪色的年画，床底下塞着一只破布娃娃。而在主屋正堂，供桌上摆着七盏油灯，其中六盏已灭，唯独最右边那一盏，火苗微弱跳动。

我点燃其余六盏灯，七点光芒交织成网，映照出一面虚幻镜影。镜中景象让我呼吸停滞??那是十年前的永宁村，灯火通明，人声鼎沸。村民们正在举行祭典，抬着七名孩童走向海边。每个孩子手腕都系着红绳，脸上毫无恐惧，甚至带着笑意。

而在第七个位置上，站着一个少年，穿着粗布衣裳，神情茫然。正是十岁的我。

原来，我才是真正的祭品。

所谓“逃出生天”，不过是仪式的一部分。我的灵魂被分割，一半留在人间游荡，另一半则沉睡于归墟之下，维系着这个轮回不息的结界。每当第七个祭品觉醒，旧域便会重启，等待下一个继承者。

而现在，轮到了别人。

我走出屋子，发现村道尽头站着一个人影。他披着黑色斗篷，面容隐藏在阴影下，手中握着一本泛黄簿册。

“你来了。”他说，“第七任守门人。”

我不语，只是将铜钱递出。

他接过，翻开簿册，写下我的名字：“陈砚，庚寅年七月初七生，执掌归墟令，任期七年。”

“结束后呢？”我问。

“或死，或疯，或成为下一个传说。”他合上册子，“但总得有人守住这条线。”

我点点头，走向村后那座新修的灯塔。石阶冰冷，每一级都刻着过往守门人的名字。我在最高处点燃长明灯，火焰呈幽蓝色，永不熄灭。

从此，我成了归墟屿的守望者。

每日黄昏，我会沿着海岸线巡视，查看是否有异常波澜。每月初七，必须焚烧一份写满冤魂姓名的纸笺，以安抚亡灵。每年七夕，则要重演一次祭典仪式，哪怕只是形式。

日子久了，我也学会了沉默。渔人偶尔远远看见塔影，会说是“鬼火”，也有人说“有仙人居住”。没人敢靠近，倒也清净。

直到第五年冬天，一场暴风雪席卷岛屿。

那天夜里，我正在灯塔内翻阅前任留下的笔记，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。一下，两下，缓慢而坚定。

我打开门，风雪中站着个小女孩，约莫八九岁，穿着单薄的红裙，冻得嘴唇发紫。

“叔叔，”她瑟缩着说，“我迷路了，能让我暖和一会儿吗？”

我浑身血液凝固。

她的脸，竟与阿湄一模一样。

我强压情绪，让她进屋烤火，递上热汤。她低头喝着，一句话不说。良久，她忽然抬头：“你知道为什么选你当守门人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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